我一噎,耳根竟隐隐发烫,竟是不知如何接话。
她明明没有问什么,甚至不曾露出丝毫不悦,然而那双眸子中流转的淡淡笑意,却让人琢磨不透,甚至隐隐带着几分促狭。
“哟,景公子!”
一道轻佻娇俏的嗓音响起,柳夭夭迈步而入,今日一袭月白长裙,腰间挂着一串流苏玉佩,手中折扇轻摇,眉梢微挑,满脸戏谑,显然已捕捉到了极佳的调侃时机。
她悠然走近,扇柄轻敲掌心,笑意盈盈:“天一亮就听说景公子昨夜在沈姑娘房里‘秉烛夜谈’,结果这一谈,竟是从夜半谈到天明?”
她眸光流转,眼中满是促狭之色:“公子果然怜香惜玉,风流至极。”“怜香惜玉”四字被她刻意拖长了尾音,语调之中隐隐透着几分戏谑,甚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。
话音未落,另一道轻快的嗓音随之响起——
“公子……你昨天和小姐,到底怎么了?”
小枝也跟着凑了过来,双手环抱胸前,一脸狡黠地盯着我,眼中满是八卦之火,声音压得极低,仿佛生怕惊动了旁人,却又恰到好处地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。
柳夭夭轻叹一声,故作沉思状:“若真是什么都没有,那为何一夜未归?难道……沈姑娘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?”
“……”
小枝睁大双眼,眼中透着惊奇,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闻,立刻追问:“小姐有没有哭?”
柳夭夭托腮,缓缓点头:“嗯,有理!她有没有伤心落泪?”
小枝跟着点头:“是不是很动情?”
柳夭夭继续补充:“是不是心意已决?”
“是不是……想对公子以身相许?”
二人一唱一和,如珠玉滚落,配合得天衣无缝,活像一场精心策划的戏码,竟在这大清早就把八卦之火烧到了极致。
我深吸一口气,忍住额角的微微抽搐,正欲开口解释,忽然,一道轻笑从旁响起,如春水微漾。
“好了好了,别欺负君郎了。”
林婉走至我身旁,声音轻柔,带着几分无奈的温和。
她端起汤勺,缓缓搅动着碗中的粥,语调平静:“沈姑娘昨夜确有心事,君郎不过是陪她聊聊而已,你们就别胡乱猜测了。”
她的语气从容不迫,不疾不徐,既未刻意袒护,也未故意解释,偏偏一字一句,皆让这场喧闹瞬间平息了几分。
小枝撅着嘴,一脸不满:“可公子为何被问一句就结巴?”
柳夭夭轻轻一笑,眸光流转,语气慵懒而玩味:“是啊,我记得景公子向来冷静自持,什么时候会因为这种事不好意思了?”
我干咳一声,伸手扶额,语气无奈:“你们两个……够了。”
柳夭夭睨了我一眼,微微一笑:“行吧,今日姑且放过你。”她折扇轻敲掌心,狡黠一笑:“不过再晚出来一会儿,东都的流言怕是要满天飞了。”
我简直拿她们没办法,索性长叹一口气,随手拉开椅子坐下:“不管了,吃饭。”林婉温柔一笑,替我盛了一碗热粥,轻声道:“吃吧,凉了就不好了。”小枝和柳夭夭对视一眼,彼此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目光,旋即也笑着落座。
晨光之下,四人围桌而坐,桌上热气腾腾,粥香袅袅,然那一抹未散的揶揄,却仍旧隐隐萦绕在空气之中。
而林婉的那抹笑意,亦是比任何人都意味深长。
但我总觉得,林婉的那抹笑意,分明比任何人都意味深长。
正思索间,耳边传来衣袂轻响。
抬眼望去,只见沈云霁缓步踏出,仍是一袭素色长裙,未施粉黛,眉目间的冷然自持未曾因昨夜之事有丝毫动摇。
她步履稳健,气韵自生,仿佛昨夜那一丝短暂的脆弱,已被她藏于心底最深处,不露分毫。
小枝迎上前,亲昵地挽住她的手臂,语气透着几分撒娇:“小姐,昨夜休息得可好?”
沈云霁微微一顿,目光落在她身上,语调淡然如水:“无碍。”
小枝却不肯轻易罢休,眨着一双灵动的眸子,眼珠一转,忽而偏头望向我,语带促狭:“那公子昨夜,可有尽到陪伴之责?”
她话音轻柔,带着一丝天然的亲昵,并无丝毫柳夭夭那般调侃之意,反倒更像是心思单纯的关切。
我一时语塞,正思索着如何作答,柳夭夭已是折扇轻敲掌心,似笑非笑地道:“小枝姑娘这话有趣极了。景公子昨夜‘独守闺房’,一夜未归,难不成真是被沈姑娘拿下了?”
她的目光透着狡黠之意,戏谑中带着几分玩味,仿佛专门等着我露出破绽,好让她好生取笑一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