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整栋楼的灯从没有像今晚亮这么多过,站在底下这一会儿功夫,就能看见在窗边移动的好几个人影,走在楼梯间也能隔着门听到玄关处的动静。
好像有什么东西埋伏在四周,找准机会就会破门而出把人叼走。
明明是回家,却生生整出了小羊入狼口的既视感。
鸦透只听见身后一声“咚”的关门声,回过头发现江却的手按在旁边的门上,“怎么了?”
江却手上用力,把想推门出来的容斥摁回去,面上却一片平静。
“没事,先回家。”
鸦透:“哦好。”
不知道是不是喝了点酒又吹了冷风的缘故,鸦透觉得这酒的后劲和服务员说得有点不太一样。有点晕说不上,就是感觉对身边的感知变奇怪了很多,上楼犹如踩在棉花上没什么实感。说话也慢了半拍,整个都呆呆的。
还好极光可以不用钥匙开门,不然鸦透觉得自己可能都对不准。
开门,进房,躺进沙发,这几步动作一气呵成。
就是在陷入沙发后那种使不上力还找不到落脚点的感觉更重了,盯着蹲在他面前的江却看了好久眼神才慢慢聚焦。
江却伸手摸了摸少年的额头,“不舒服?”
在外面的时候江却就觉得少年的状态和平常不一样。不会做出过激行为,维持在一个可控且安全的范围内,因此江却只是在旁边看着时刻注意情况,并没有过多阻拦。
而现在一切正常,江却却怎么也放心不下。
偌大的房间此时就他们两人。
在找不到实感的世界里,江却的存在感却很重。
落在他脸上的手,温热的体温,以及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声,都是鸦透能够确切感知到的。
他从沙发上撑着坐起来,摇摇头,“没有。”
身体在兴奋,意识却陷入了一团棉花里,整个人都像在飘。头不晕不胀,也找不出特别难受的地方。
这种感觉太奇妙,鸦透想了好久,才从角落里扒拉出“微醺”这两字。
江却静静地和他对视了一会儿,不知道在想什么,随后起身走向厨房。
他准备好淡盐水,又去浴室里调好温度,取湿毛巾回来给鸦透擦脸。做完这些之后又在鸦透身边站了一会儿,确认他没有任何不适后,心里的不安才稍稍缓解。
“水在桌子上,旁边就是酸奶,等会儿如果头晕可以喝一点。”
“水温已经调到你喜欢的温度,可以直接用。但一定要在舒服的时候去。”
“如果很难受,给我发消息。”
他说话时是蹲下的姿态,用着从来没有过的温和语调,一点点交代之后的注意事项。
鸦透:“……你就要走啦?”
“嗯。”
毕竟没有鸦透允许,他不好在这里停留太久。
更重要的是,这栋楼里隐藏起来的眼睛在汇报着他的一举一动。就他待在房间内的半小时,门口就已经有人在转来转去。
江却觉得自己再不出去,门外的人可能忍不住要敲门了。
他倒是不在意,但影响到呀呀休息就不行。
鸦透坐在沙发上,看着江却转身离开,在玄关处稍稍停顿后才开门。
门合上,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他。
安静,空旷,暖黄色的灯此刻都有些暗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