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老实地坐在教室里听第一节课,到学习各种各样的思维逻辑和道德准则。如何做事、如何做人都有可用作套路的模板,大脑做个什么决定或判断,也都需要某种理由。
唯独情爱不讲道理。
破碎过的镜子怎么会没有裂痕。
可总有人偏要勉强,哪怕顶着裂痕也想把它粘回去。
这是循规蹈矩的人生里仅此一次的脱轨,是感性战胜理性的绝对浪漫。
简雾知道,他和宋疏辞都并不完美,他们给予对方的爱也不完美。
关于爱,最火爆的心理学书籍往往喜欢聚焦于“如何爱自己”和“如何获得别人的爱”这种更加主观的角度。相较之下,“如何去爱一个人”这样的主题,往往会沦为落俗的搭讪秘籍,或者干脆受众寥寥。书架上一眼望过去,不知道多少本叫你如何爱自己,却鲜少有人教人们怎么爱别人。
所以他和宋疏辞也不擅于此。
他们相识太早,相爱太早,连自己的人生都没过明白,只能依托本能和经年日久养出的习惯与对方相处。
直到镜子碎裂。
可每个人都有瑕疵与瘢痕,都不是一面完美无缺的镜子,自己碎了,能粘巴粘巴过下去,感情碎了,也能像接受自己的不完美那样,接受另一个人的不完美吗?
宋疏辞回答他了。
哪怕这几年怨过他的欺瞒,气过他的不告而别,也因为他的不善表达委屈过,可宋疏辞还是选择全盘接受了他给他所有的愉快与不愉快。
那他的回答呢?
简雾看着宋疏辞摆在他面前的一排戒指。
红色的丝绒盒子一字排开,整齐地打开着,每一对戒指,都是四年前宋疏辞和他求婚之后,他们在商场里心怡过的款式。
那时候他们没有钱买,就想着挑一个最喜欢的,等他工作几年、宋疏辞博士毕业之后来买。
可或许是因为看到同样的戒指被戴在自己和爱人的手上,怎么看都是好看的,他们挑来挑去,总觉得好几对都喜欢,根本挑不出来,只好一个一个拍了照,准备日后再慢慢决定。
而现在,宋疏辞在送走吴璋,回到家中后,把它们全部摆到了他的面前。
“其实我是想找个更好的时机的,”宋疏辞看起来有些轻微的不爽,“都怪那小子嘴太快了。”
简雾的眼睫颤着,很轻地问他:“你什么时候买的?”
宋疏辞坦白道:“有钱了就去买,一直到我去M国之前,买完了最后一对……不过有一些找不到了,我只能找了类似的。”
桌上的对戒像一行诗。
有的简约流畅,有的花纹精细,有的内敛含蓄,有的热烈张扬。
他们很安静地躺在那里,像是等着诗被谱成曲,被赋予生命和意义。
“可我们……我们都没有在谈恋爱。”
简雾像是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,他的眼神很复杂,却又忍不住笑了一下。
宋疏辞也跟着他笑,“我之前是想过先让你同意和我在一起,可我好像有点等不及了。我们已经谈了七年的恋爱了……我不想再和你谈恋爱了。”
宋疏辞望着他,那双缱绻的眼睛显得很深,眼底倒映的全是他。
“我想和你结婚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