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别别别!”
崔黛归忙从他手中取过那饼,放在嘴里一咬,囫囵赞道:“好吃!美味至极!”
顾晏瞧在眼里,目光流连在那缺了半口的红菱饼上,眸光渐深。
两道月牙弧形相连覆盖,捏在她若削葱白腻的指尖,红白交映,艳色灼人。
他轻抿了唇,似留念方才味道,目光却落在那涂着浅粉丹蔻的圆润指头上。
轻声喟叹:“。。。。。。确实美味。”
又抬手倒来一盏香引子,放在案上她伸手可得的地方。
如此相安无事,等崔黛归吃了个七八分饱时,马车终于一路疾行,到了刑部。
一路畅通无阻来到狱中,见到崔溢的那一刻,崔黛归蓦地红了眼眶。
逼仄暗淡的牢房内,崔溢身上的囚衣泛黄而破烂,纵横交错的血痕密布,几乎令人一见就想到那刺骨刮肉的鞭子打在身上,疼得不能自已。
听到脚步声,他缓缓转过身,短短几日一张脸上竟已如晒掉层皮,变得暗而粗糙,皱纹横生。
胡子乱糟糟生出一层,可头发却被抹得整整齐齐。
“蛮蛮?”
他眼眸微亮,正要上前,却看到了她身后缓缓步出的顾晏。
“顾大人是要来提审老夫?”他问。
顾晏颔首淡笑,“崔侯挂念义成公主,晚辈不敢叨扰。”
说完只是轻轻瞥一眼崔黛归,便缓步折返。
崔黛归望着他疏慵散漫的步伐,走在这昏暗难闻的狱中,还一身的骄奢派头,想起方才那马车,不由心底暗嗤。
当真是被世家子弟雍容华贵那套浸出了味来。
狱卒很快来开了锁,她同崔溢同坐在铺了稻草的窄小床板上。
牢内并无他物,连床薄被也无,崔黛归瞧在眼里,心底发酸。
“。。。。。。一切都好,吃食未有短缺,为父能察觉到有人在暗中照料,只是毕竟入了牢狱,受些刑罚在所难免。”
崔溢说着,笑问:“你同顾晏,是何交情?”
崔黛归泪意顿住。
“顾晏为何要害您?从前西沙城到底何事?”
她抿了抿唇,“从前父亲不过是去宣了一趟旨,说起来更该是为皇上立下功劳,为何落得今日牢狱?”
崔溢看她不肯说,心中有了猜测。
沉吟半响,终是沉声道:“当年,西沙顾氏,是我对不住他。”
话音落地,崔黛归一瞬脑中有如惊雷。
从前断断续续一闪而过的东西,在此时猛地连成一条匪夷所思的线。
顾南望、崔黛归。
我不是顾晏,我叫顾南望。
“顾南望。”
崔黛归唇齿间轻微颤抖,“顾南望是西沙顾氏,对么?”
崔溢闻言未有太多惊讶。
从方才顾晏看她的那一眼里,他就已然猜道。
“他初来上京那一日,我只觉风姿卓然,是个才能品性绝佳的后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