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们现在要怎么办?”
他们冒雨往西城方向去,路过沈府,看见满门白绸,“这不是沈均家吗?”
“怎会有丧事?”
“无路可走了,喜事白事最兴行善,进去看看。”
伊尔丹跟着他们,不说话。
重音不愿去睡,与林芸一同守在灵前,楚勋带着侍卫巡查,唯恐有人还要将林芸杀害,门声叩响,他凝了神,高声询问,“府中不便见客,请回吧!”
“大人,行行好,雨大,我们无路可去!”
楚勋示意侍卫开门,自己拔了剑,几个孩子出现在门外,他尤觉蹊跷,将手中长剑抬起,“你们是干什么的?爹娘呢?”
“二殿下?”乞儿们皆认得他,亦觉蹊跷,“里面谁死了?沈大人?”
“你们认得我?”楚勋剑锋转了半圈,“说,深更半夜,到底是来干什么的?”他似教训晚辈般严肃起来。
最小的乞儿将伊尔丹推到前面,不顾他挣扎反抗,“这是梁王的孩子,还有,楚粼逃跑了。”
“你说什么?!”楚勋提高了声音,重音提了等来查看,他接下那油灯,照向门外几个孩子,暖光下黑灰道袍已斑驳湿透,和着泥污贴在他们身上。
“你们是什么人?”重音按下楚勋执剑的手,“……登临观?”
“不是,姐姐,我们想找个落脚处,求你让我们进去吧……”伊尔丹忽然哭起来。
林芸闻声赶来,“怎么了,怎么有孩子在哭?”她将大门拉开,看见伊尔丹哭起之后,几个乞儿也跟着落泪,“怎么回事?别怕,进来吧,几个孩子还能杀了满园侍卫不成?”
林芸将他们半环在怀里往里推,楚勋将剑收起,吩咐侍卫盯紧他们,重音默然看着,往后厨走去。
天光微亮,林汐之催着楚逍出门,“赶紧启程,不然又要下雨了。”
楚逍左臂曲抬,将袈裟穿正,“说好了,到了京城,一切妥当,我们便可各自安生。”
林汐之攀上车厢,回头道:“随你。”
马车带着人犯飞奔,那人犯露出一张嘴,喊起话来,“殿下,王妃,我定从实招来,可否留我一命?!”
无人应他,楚逍坐在车厢正中闭目静坐,林汐之倚着窗,回头看了一眼,觉得好笑,“你不睁开眼是怕把持不住?那算什么六根清净,装个样子罢了。”
楚逍睁眼看她,“我只是不想与你再牵扯,过往种种,似乎都不大安宁,我承认我心神不宁,如今你我都能逃脱,何不顺了这机缘。”
窗外一片濛濛雨色,雨珠自枝叶低落,吹到林汐之脸上,“嗯,好啊,挺好的。”她擦了脸颊上的水珠,唇角扬起。
车驾夜里进城,鬼羯特意经过芙沁居烧毁留下的空地,“主上,你可记得此处?”
林汐之拉着他下车,那空地极大,一片漆黑,“芙沁居烧了很大一场火,幸而四周没有波及,死了许多人,我爹逃出来时摔了一跤,再没起来,楚逍,这里还是誉王府的地方,不如重新起一座?”她笑起来。
“法华七喻,火宅已焚,1)又何必再来一次呢?”
林汐之笑颜凝住,消散,心中酸痛,她压下自己呼吸不受控的抽动,“嗯,好,那我们先回誉王府,凤姐姐还在等我们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