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随风轻声走进内室,在楚胤寒床边看了看,悄悄退到房间正中的香炉旁,“拿走拿走~醒醒神就好了~”
他自香炉底下揭出一片膏药似的贴物,折叠之后带走,在前殿寻了壶水来,将那贴物浇湿。
禁军押着楚粼前往紫云宫偏殿,他依旧癫狂叫喊,官兵将他推进房中,关门上锁。
“陛下好生歇息,卑职定护陛下周全!”两个官兵凛然相视,锁了门离开,一笑置之。
京城官员惊忙出宫,关宪躲过同僚,出宫之后绕道而回。
夏卫平走在群臣最后,时不时回头去看,忿忿道:“定是有人做了手脚,一定是!”
新任的兵部司马伍桓予将他拉住,“诶!他们是一伙儿的,别往枪上撞,我们找个机会去见见太上皇,自见分晓!”
户部侍郎谷正元文人出身,苟苟数年终于出了头,大袖甩开,侧目睨向宫墙之上值守的官兵,“这些人狼狈为奸,定是看不惯陛下政治京城乱象,与那些作风不正的商户是一处的。”
“太上皇住在侯府,我听说那侯府如今改做生意,教授花艺琴技,还帮忙看管孩子?”
“定是受人蛊惑!颜崇安嫌疑最大!”
夏卫平目光一凛,“走,到那靖平侯府看看。”
沈府白绸满梁,婢女们寻来了满城芍药,安插在府中各处,楚勋与重音不懂,林芸将花递给重音,“安儿最爱芍药,姑娘呢?”
“我?”重音看看楚勋,摇了摇头,“我是奴婢出身,不知道自己能喜欢什么……”
楚勋将她手中芍药抽出,折了枝,为她簪在发髻上,“你日后看见什么觉得高兴,就告诉我。”
重音不懂,点头道好,摸了摸头上花朵,花瓣柔润细腻。
林芸看过二人,目光回到林安儿与孩子的灵位上,“楚粼心狠手辣,他未死,我们都要当心。”
灵台前白烛燃燃,林安儿与孩子的尸身躺在棺木之中,庄文彧为他们梳洗过,跪在灵前将纸钱不断扔进火盆里。
轻轻放下,烈焰高燃,柳随风与关宪守在宫中,颜崇安回来查看,进门见一切妥当,心神舒开些许,他走到灵前,抓起一旁堆摞的纸钱,一张张扔进火里。
满园芍药点出春末盛景,将灵堂修饰成白描的图卷,林芸远远观望,抱着花,泪似哭尽了一般,只剩黯然伤怀。
芙沁居午时饭点,夏卫平,伍桓予,谷正元三人大摇大摆而来,夏卫平官位最高,大声吆喝,“管事呢?京城不允许开风月食肆,你们这是要干什么?”
张以月手执团扇而来,“这位官爷,我们不是食肆,乃是教坊,官爷是想学写字,还是学念书?门外牌匾红纸黑字有价。”
“哟,这不是敬国公的小姐吗?怎么沦落到这里来了?哈哈哈。”伍桓予将手伸向张以月脸侧,“来,爷看看,带你回家如何?”
张以月反转扇柄敲落他的手,“哪里来的爪子,当真酸臭。”
伍桓予正要发怒,谷正元将他拦下,“张小姐,我们来找太上皇,担心他老人家受人所控。”
“太上皇已回宫打理朝政,不在此处。”张以月转身离开,“你们要找太上皇,问过太上皇愿不愿见你们了吗?”
“打理朝政?朝政何时落入他手了?你们做了什么?!”夏卫平扳了张以月的肩,子更子午恰好从房中出来,张以月顺势跌倒,“子更子午!救我!”
双生乐人同时转过脸来,将三个新来的官儿吓得相互拉拢,子更攀着房橼荡出园子,朝张以月走来,子午拍了拍手里糖霜,不耐烦道:“怎么又有事儿啊……”
“诶!干什么的!”守卫看见张以月摔在地上,提刀走来。
子更将张以月扶起,打量了一遍三个“年轻有为”的大官儿,“几位大人欺负一个花艺姑娘?是什么意思?大启哪条律法允许你们欺凌民女了?”
“民女?这分明……”
子午带着守卫前来,未给他说话的余地,“这是我们家青允姑娘,有户籍在册,分明?我们现在就去天崇卫辩个分明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