彩衫罗裙的妇女用叶片扎成容器,点缀桃花草叶,承托供奉的野果酒食,林汐之下车观望,“这是做什么?”
“灯会过后,去年祈愿之人需得还愿。”楚逍跟着她,站在她身后。
林汐之猛一转身,斥道:“该记得的不见你记得。”
楚逍不服,“我夜里也给你盖好了被子,守着你,护你睡了个安稳,似乎并没有得罪你,我凶恶的夫人。”
鬼羯将车驾停在龙泉寺门外一处空地,重魇跳下车来,远远望见两人明显的互相看不对眼,“他们之前也是这样对吧?”
“嗯,一日不吵如隔三秋。”
林汐之与楚逍并排走着,“凶恶也看对谁,旁人都不觉得我凶恶,就你觉得,那就是你的问题。”
楚逍气笑,“对旁人不凶恶,偏偏就对我凶,我看分明就是你的问题。”
临近寺院,林汐之将长发挽起,颈上刀伤不深,结了一道细小的红痂,“我最大的问题就是怎么会答应这婚事……”
那伤痕与旧伤的位置重叠,她挽头发的动作令那伤痕一遍一遍浮入楚逍眼中,与他记忆中不得方向的某一处重合,他愣愣停住,“……你说什么?”
林汐之没见他跟上,停住回头,“什么?”
“你刚刚……说什么?”
林汐之将花簪插紧,回到他面前,与他默然对望,雪上上雾云不去,有寒风扑来,她道:“我说,我有些后悔嫁给你。”
“……为什么?”
“说不清,说实话罢了。”
她转身往寺院里走,白墙脚下落花满地,鬼羯与重魇已入寺拜见,住持出门相迎,林汐之笑道:“这里的花开得真好。”
住持双手合十,“阿弥陀佛,女施主喜欢,也是缘分。”柔风卷了微寒,吹落花雨,他望见楚逍远远站着,“看来这缘分未尽啊。”
楚逍身着玄袍,金玉蹀躞腰间佩刀,痴愣愣站在花雨中,漫山桃色拥了他满身,林汐之与住持一同望着他,问道:“他是如何到寺里来的?”
“是几个孩子将他送来的,来时身上有伤,但未伤及性命,脑后似是受了钝击,有一处瘀青,醒来时,将军便不知自己是何人了。”
林汐之听闻住持唤他将军,疑道:“住持可知他是谁?”
“誉王楚逍。”
“那为何唤他将军?”
“因缘际会,贫僧以为,殿下或许不愿为王。”
楚逍远远站着,耳边是风与落花的声音,花雨漫天的另一端,林汐之与住持站在一处说话,似要去往另一个地方,他不想听见他们的话语,迟迟没有前行。
“主上,是不想进去吗?”鬼羯到他身旁询问,没有得到反应,“若主上不想进去,我们便离开就是。”
“离开”二字似震入他脑中,他道:“她……是不是会离开……”
“什么?”鬼羯不明白,回望发现林汐之已入了寺内,“主上,属下以为不会,王妃山遥路远来找你,怎会离开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