卫翀阴沉沉地抬眸,“当年你娘……”
猝不及防,卫栩疾步上前掐住他的喉咙。
匕首从袖中滑出,铮然落地。
他面无表情看着那双浑浊的眼球充血变得猩红,心中杀意和狠戾彻底倾泻而出。
卫翀用尽全力挣扎,拼命想要把那柄匕首捡回来。
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生命流逝,喉骨被彻底捏碎,口鼻流血,在极度痛苦中不甘地死去。
过了很久,鲜血滴落到手腕,卫栩才松开手,就着衣袍慢条斯理擦拭干净血迹。
幸好,那串佛珠没有染血。
他漠然望着那双带着恐惧、却又不肯闭上的眼睛,“卫翀,这次你还是没能杀得了我。”
天际疏星点点,残月如钩,恰如十二年前被逐出国公府那夜,可他身边再无额吉保护,阿珩也从襁褓中的小婴孩长成少年。
空气里的桐油味越来越浓,墙外长街传来两声鹧鸪叫,卫栩收拢思绪,摸出火折子丢到枯死的花丛中。
天干物燥,许久未曾下过雨,整座映雪堂一点就着。
桐油只会燃烧,并不会如猛火油那般剧烈爆燃,损伤周围宅邸。
他眼底一片冰凉,转身越过院墙翻到暗巷。
郭恒奉上玄甲,数十个凉州军将领沉默站在黑暗中,等候他的命令。
卫栩沉声道:“两刻钟后动身。”
大火熊熊燃烧,附近百姓自发赶来救火,却被把守在外的羽林卫拦下。
新帝有令,任何人不得进入。
很快整座国公府陷入火海,夜空烧红半边天,徐妙宜带着知微策马赶到时,火势已经无法扑灭,甚至连那些羽林卫都往外撤出十来丈,以确保安全。
热风挟卷烧焦味扑面而来,她颤抖着翻身下马,一颗心像是瞬间被挖空,跌跌撞撞朝前奔去,“卫栩……”
她傍晚醒来,发觉他离开多时,逼问之下才知他独自来了国公府。
心底那阵不安的预感越来越浓烈,她担心郎君出事,用青铜指套逼迫知微带自己下山赶来。
到底还是迟了一步,据寒鸦来报,镇北侯进去后再未出来。
她不愿相信卫栩会放任自己落入险境,直至亲眼见到滔天烈焰……
羽林卫拔刀将她拦下:“来者何人?”
知微追上来扶住她,圆谎道:“军爷,我家娘子认错人了,我这就带她离开。”
羽林卫训斥:“不想死就快点滚!”
知微搀着她往外走,徐妙抓住她的手腕,足下纹丝未动,流泪说道:“快找人去救火,快点!”
“救什么火?”羽林卫皱眉,“陛下有令,擅闯者杀无赦,若你再胡搅蛮缠……”
滚滚热浪中,数支弩箭携雷霆之势破空而来而来,那羽林卫应声倒地。
知微瞬间将她护在身后,两人惊然抬眸。
火光映照下,郎君自暗巷中策马而来,身披玄甲,手挽长弓,周身杀意沸腾。
他身后跟着十数个身着盔甲的武将,黑压压的兵士正往此处涌来。
电光火石之间,知微迅速做出决断,携着她往前奔逃。
下一刻,箭矢密密麻麻如雨点般射来,那些羽林卫来不及还击,纷纷中箭毙命。
混乱中,卫栩俯身将她抱到马背上,紧紧拥入怀里。
徐妙宜含泪抬眸,对视那瞬,他抬手帮她擦泪,指腹轻轻摩挲莹白柔软的脸颊,“怎么突然过来了?”